任正非谈“教育、科研、创新“

作者:王春晖 责任编辑:耿鹏飞 2019.05.24 17:42 来源:通信世界全媒体

通信世界网消息(CWW)5月21日,近20家中国媒体联合采访了华为创始人任正非,采访中,任正非神态放松、心平气和,讲话充满了自信、善意和感恩,但对美国政客的“紧急状态”令,不但毫不示弱,更是无所畏惧。这几天,该采访内容被全球媒体刷屏,得到了各种赞扬,但令人遗憾的是,这些赞扬中大多是一些情绪化的表达,很少看到媒体和专家对任正非讲话中“灼见真知”观点做出分析。笔者发现,这位中国教父级企业家在采访中提出很多“灼见真知”的观点,需要我们去深刻地分析与反思。笔者以为,在整个两万多字的访谈中,任正非最具有“灼见真知”的观点就是“教育、科研、创新“。

按照任正非的判断:”中国将来和美国的竞赛,唯有提高教育,没有其他路。“ 这句话中的”唯有提高教育,没有其他路“意味深长,值得国人深刻反思!任正非并没有高谈阔论如何搞好”教育“,而是提出了把提高教师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待遇作为抓手。他提出,最主要还是要重视教师,因为教师得到尊重了,大家都想做教师。他特别强调,只有教师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待遇提升了,才可能使得教育得到较大发展。任正非讲了自己的亲身经历,他的父母都是乡村教师,在贵州最偏僻的少数民族地区从事乡村教育工作,父母这一辈子做教师的体会对孩子们的教育就是一句话:“今生今世不准当老师”,如果老师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当老师,国家是后继无人的。

在谈到科研时,他特别提到了美国的《拜杜法案》对华为科研体制的影响。任正非指出,我们在全世界有26个研发能力中心,拥有在职的数学家700多人,物理学家800多人,化学家120多人。我们还有一个战略研究院,拿着大量的钱,向全世界著名大学的著名教授“撒胡椒面”,对这些钱我们没有投资回报的概念,而是使用美国《拜杜法案》原则,也就是说,受益的是大学。这样,从我们“喇叭口”延伸出去的科学家就更多了。

在谈到5G标准与华为的渊源时,他讲了一个极其经典的案例:大家今天讲5G标准对人类社会有多么厉害,怎么会想到,5G标准是源于十多年前土耳其Arikan教授的一篇数学论文?Arikan教授发表这篇论文两个月后,被我们发现了,我们就开始以这个论文为中心研究各种专利,一步步研究解体,共投入了数千人。十年时间,我们就把土耳其教授数学论文变成技术和标准。我们的5G基本专利数量占世界27%左右,排第一位。土耳其教授不是华为在编员工,但是我们拿钱支持他的实验室,他可以去招更多的博士生,我们给博士生提供帮助。

任正非还讲述了日本一个案例:我们在日本支持一位大学教授,他的四个博士生全到我们公司来上班,上班地点就在他的办公室,而且他又可以再招四个博士生,等于有八个博士帮做他研究,所有论文等一切都归属他,不归属我们。如果我们要用他的东西,需要商业交易,这就是美国的《拜杜法案》原则,我们就是通过这样的“喇叭口”,延伸出更多的科学家。

任正非在采访中两次提到《拜杜法案》对华为科研体系的影响,那么什么是《拜杜法案》?《拜杜法案》为什么值得我们去研究和借鉴?1978年,位于印第安纳州的普渡大学的一位教授找到该州的资深参议员博区·拜(Birch Bayh)请求协助。学校获得了多个政府资助的项目,但由于“谁出资、谁拥有” 的政策,研发的成果,不仅收益权归政府,而且一切的后续性研发也不可以由发明人独享,这导致大量科研成果闲置浪费。

对此,美国国会参议员Birch Bayh和Robert Dole共同提出了一个法案,这就是对美国科研体制影响力最大的《拜杜法案》,这也是the Bayh-Dole Act(拜杜法案)名称的由来。

《拜杜法案》1980年获得国会通过,1984年又进行了修改,后来被纳入美国法典第35编(《专利法》)第18章,标题为“联邦资助所完成发明的专利权”。《拜杜法案》规定,凡是使用政府科技或企业资本投入产生的成果,其知识产权获得的收益“一分为三”:1/3归学校或公司,1/3归研发团队,1/3归负责转化成果的中小创新企业。

在《拜杜法案》公布之前,上世纪70年代的美国,因为西德、日本的崛起和技术优势的失落,常常陷入到极大的失落和不安当中,1979年,哈佛大学著名学者傅高义出版研究专著《日本第一》(Japan as Number One),触到了美国的痛点,成为了当年的畅销书。《拜杜法案》公布之后,美国的科技成果转化率,从1978年的5%在短期内翻了十倍,就此美国在十年之内重新回到了世界科技的领导地位。《拜杜法案》特别引发了高校科技成果转化制度的变革,比如斯坦福大学创立的技术许可办公室(OTL),在各个高校复制推广。1981年,美国高校的技术许可收入只有730万美元,而到了2008年,其规模已超过34亿美元。

《拜杜法案》成为了美国的第一个全国性质的知识产权政策,同时也是国际公认的技术转移政策经典。为此,《拜杜法案》被英国《经济学家》杂志评为美国过去50年最具激励性的立法,这也是美国从“制造经济”转向“知识经济”的标志。2016年2月,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谈及科技成果转化时指出:“美国搞过一个《拜杜法案》,这对美国的创新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撬动作用,像这样的国际经验要好好研究。“

在谈到“自主创新”时,任正非表示:芯片砸钱不行,得砸数学家、物理学家、化学家……,但是我们有几个人在认真读书?博士论文真知灼见有多少呢?这种状况下,完全依靠中国自主创新,很难成功。为什么不跨国创新呢?可以在很多国家中建立创新基地。他认为,如果能够真真实实把优秀人才引进来,对我们改革是好的。如果还是强调自主创新,就会浪费非常多宝贵时间。

任正非指出,自主创新作为一种精神是值得鼓励的,站在人类文明的基础上创新才是正确的。所有科学家都是自主创新,为什么?他们做一些莫名其妙的题目,谁也搞不懂。但是我们要看到,科技创新是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的,比如我们的海思并非从源头开始自主创新,也给别人缴纳了大量知识产权费用,有些是签订了交叉许可协议,有些协议是永久授权的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在别人的基础上形成了我们自己的创新。

早在2013年,习近平总书记就强调,“我们强调自主创新,绝不是关起门来搞创新。在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大背景下,创新资源在世界范围内加快流动,各国经济科技联系更加紧密,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孤立依靠自己力量解决所有创新难题。”


作者:王春晖,教授,南京邮电大学信息产业发展战略研究院首席专家,我国知名信息通信战略与法律专家,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、中国通信学会网络空间安全战略与法律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、中国互联网协会应用创新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、中国法学会网络与信息法研究会常务理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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